聖誕節在德國是寧靜溫暖的家庭假期，德國人成年後較少與父母同住，離家的遊子從各地歸鄉，帶著禮物和思念回到成長的家。德國聖誕假期從24號聖誕夜到26號，整整三天的假期通常還會搭配年假，一路放到元旦。而小朋友的聖誕節則更早開始，從降臨節(Advent，聖誕前的第四個星期日)就開始倒數。他們會收到稱為「降臨節曆」(Adventskalender)的24日日曆作為禮物，降臨節曆上有24個小門，每個門裡都藏了顆糖果或巧克力，每接近聖誕節一天就打開一個門。製作降臨節曆也是親子之間的創意時間，各式各樣溫馨可愛的降臨曆在德國爸媽的巧手製作下等著被孩子打開。

德國才有的聖誕「前」禮物─降臨曆

另一個德國過聖誕的亮點在聖誕市集，每個城市都有幾區小木屋式的攤位，賣著各式各樣的聖誕限定甜品、烤肉、酒類和聖誕禮物，最有名的市集大概是規模號稱全德最大的紐倫堡。但一到12月23號就紛紛收攤回家過節，聖誕夜一早，市集就已休市，整個城市的街道冷清異常，連超市也不開門。值得一提的是，德國的聖誕夜吃的是像平常一樣冷食晚餐，香腸配馬鈴薯沙拉一類。虔誠的教徒也許會吃得比平常更簡單，幾片黑麵包和沙拉便足，為的是感念聖約瑟及聖母在貧困下孕育耶穌。真正定義上吃「聖誕大餐」則是在25號當日與家人一同邊吃邊慶祝。

聖誕市集的小木屋攤位(左) 德式聖誕大餐(右)

德國的聖誕大餐不算特別，大多是以各式香腸、火腿、馬鈴薯、沙拉上桌，菜色比平常來得更豐富，擺設也下重本地全套節慶感餐具上陣。德國似乎沒有獨一無二的聖誕菜色，不過倒是有種據傳來自奧地利的豬肉料理時常在節慶端出，口感像極了港式燒肉─脆皮烤豬肉(Krustenbraten)，用整塊帶皮且油脂豐富的豬五花經過多次炙烤而成，極為酥脆的外皮咬下後是多汁紮實的豬肉，外脆內嫩的口感可與知名的南德烤豬腳一較高下。而且德國人聖誕節不太如想像中的吃烤雞，倒是愛吃塞滿內餡並以蜂蜜水果一同進爐的烤鴨烤鵝(Gefüllte Weihnachtsgans, Gebratene Ente)。

脆皮烤豬肉(左)蜂蜜水果烤全鵝(右)

拉丁民族在鹹食上發展出了義大利麵、燉飯等廣受全球歡迎的經典菜色，雖然德國在鹹食上難以爭鋒，但德國烘焙師傅的甜點絕對有機會雄霸歐洲。聖誕節甜食實在是讓人既暖胃又醉心，德國聖誕節的味道是真的走在街上就可以聞到：微醺飄香的熱紅酒(Glühwein)、烘焙坊裡的聖誕小餅乾(Weihnachtsplätzchen)、市集裡的薑餅蛋糕(Lebkuchen)和史多倫甜糕(Stollen)。那些馥郁溫軟的甜香：柳橙、堅果、肉桂、丁香……就是屬於德國聖誕節的味道。

史多倫甜糕(左)聖誕小餅乾(右)

這些聖誕甜點的共同之處就是由大量的果乾、堅果、香料做為味覺的引線，在台灣不一定人人喜歡的肉桂，在德國則是冬天香味的主角。其中最特別的是史多倫甜糕，很難形容這款出身於15世紀德勒斯登(Dresden)的甜點到底算是麵包還是蛋糕，內餡是充滿酒香果乾的杏仁膏體，外層則是吃起來較為乾硬的紮實感，再覆上一層厚厚的白色糖霜，是德國聖誕節不可或缺的代表性甜點，德勒斯登每年甚至還以史多倫舉辦節慶(Stollenfest)，成為獨樹一格的聖誕市集。而薑餅蛋糕的質感也是外脆內軟，濃郁的香料味帶著薑和胡椒的微辛，有很好的暖身功效，而焦糖、榛果、蜂蜜味香甜酥軟的內餡，讓薑餅蛋糕吃起來像是粗獷版的馬卡龍，讓下著雪的德國冬天都暖亮了起來。聖誕小餅乾則是親子同樂的假日活動，以肉桂為主要口味，同樣覆上一層厚厚的糖霜，不過相較於口味，形狀才是聖誕小餅乾的重點，最常見的是星星、聖誕樹、雪花等圖案，另外再以果醬或糖霜點綴其上，手藝高超的德國爸媽更會精雕細琢地在餅乾上繪上華美的圖樣，讓孩子一袋一袋地分送給親友。當然，聖誕小餅乾在麵包店和聖誕市集也有得賣。

薑餅蛋糕(左)和精緻的聖誕小餅乾(右)

如果在蕭瑟灰暗的德國只能選一種聖誕甜品度過隆冬的話，那絕非熱紅酒莫屬，各家都有熱紅酒的家傳酒譜，但多是以較酸的紅酒和橙類水果為底，再加上糖、八角、肉桂、丁香等香料加熱，視喜好加入一點蘭姆酒增添香氣。整個冬天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人們圍著賣熱紅酒的小販，一杯兩歐的價錢不貴，寒風刺骨的天裡喝一杯熱紅酒，真正是冬日的救贖。而且因為制程簡單，就算在台灣也能輕易找到材料製作，下次不妨試試在冬天煮一鍋暖洋洋的熱紅酒，不只喝了舒服，而且還滿室甜香。

冬天才喝得到的香料熱紅酒

每個國家、每座城市都有屬於自己的聖誕節，濃郁芬美的肉桂甜香墊定了德國的聖誕味覺；而每個家庭餐桌上的每一道聖誕菜餚，都是屬於故鄉的味道。無論腳步走多遠，在人的腦海中，只有故鄉的味道熟悉而頑固，聖誕美食對德國人來說就是一個味覺定位系統，一頭鎖定了千里之外的異地，另一頭則永遠牽絆着，記憶深處的故鄉。